2008年12月4日

第二十章、運用人類職能模式於認知損傷之個案

有認知困難的個案,常無法了解個人喜好及需要做什麼有意義的事,對自我想做及其觀點都較缺乏,治療師需要從行為中尋求使個案充權(empower)的方式,這需要花很大的努力及時間。本章的個案討論中,治療師使用許多正式及非正式的方式了解個案的認同、需求、害怕等,以使了解個案以使提供有效的治療介入。

【Jacob】
Jacob是85歲男性,是羅馬尼亞人,與妻子和兩個孩子搬到以色列,經營紡織店。Jacob喜歡跳匈牙利舞、聽音樂、整理家裡的花園、與家人和朋友共渡、旅行等,但Jacob的兒子在戰爭中死亡,他自己也隨後中風且有右側偏癱、感覺喪失、失語症,且又被診斷失智症,一直與妻子同住,直到妻子過世後住到護理之家,白天女兒會來看他,晚上有私人看護照顧2小時。由於他嚴重的失智症,也有骨質疏鬆症,所以常有骨折及疼痛問題,幾乎全盲全聾,只剩右耳可聽見少許殘餘的聲音。Jacob現在的功能很差,治療師第一次接觸他時,幾乎沒有具功能性的言語及手勢,幾乎都沒有反應,被動遵從護士給予的日常生活協助。

由於MOHO強調特別對低功能的個案更需要重視意志,因此治療師想使用特別的情境來幫助Jacob,於多種感覺刺激都被控制環境下來誘發意志,治療師在其中依據個案的反應做回應,從中觀察個案而不是主導過程,用來發現個案潛在的行為能力。當感覺、動作、認知的障礙限制一個人的感覺通路且過分被環境控制時,就會喪失意志,即使如同Jacob般失智的老人,也會感到沒有能力和無助的,當個人無法依照自己意志做選擇時,滿足感與愉悅感以及價值觀興趣都會枯萎,此時意志降低,對外界的參與所做的選擇也會被切斷。許多時候環境都是造成這種模式的原因之一,由於護理之家的工作人員需要幫助低功能個案規律完成日常活動,因此容易傾向幫助個案做所有的事以避免問題產生,而這常會限制個案的能力。

治療師觀察Jacob在自然的情境中實際的意志,是在他熟悉的起居室中,其中的擺設都是依照了解Jacob的人所安排的。初評的結果發現Jacob在許多活動中都是被動或躊躇的,在其他地方觀察的結果也類似,因此治療師與Jacob的女兒設定計劃,希望提供一個可以使Jacob表達自己意志的環境。這特殊的情境是在一個室內的空間,藉治療師控制燈光及聲音,來提供簡單、真實的感覺刺激,是一對一的治療,治療師由Jacob的反應來引導,為的是要發現且誘發Jacob的意志。

Jacob由助理協助推輪椅進入治療室,他對於環境的改變有表情產生好奇的變化,似乎知道接下來要進行冒險。治療師在Jacob的右耳說話向他問好,Jacob也有回應,由於Jacob有疼痛的問題,用發出聲音來表示痛,而當時並未有此訊息,治療師便增加音樂的音量,並帶他水柱旁,是在房間的角落。治療師坐在Jacob沒有偏癱的一側伸手出來,Jacob開始放鬆並隨著音樂舞動,開始像是在跳舞地擺動身體,治療師輕輕引導他去觸碰偏癱側,Jacob接著隨韻律舞動,臉上也有笑容。一段時間後,治療師移到偏癱側,這時Jacob完全是有意識的,治療師開始協助Jacob轉位到水柱邊坐下,靠近水柱邊摸水泡以及聽水柱的聲音,並嘗試去抓水柱,這時候Jacob的笑意很深,身體也很放鬆,轉位回到輪椅上也容易多了。Jacob的女兒看見治療的後段,並同意持續幾次,在接下來的階段中,Jacob與女兒一起玩玻璃彈珠一起歡笑,Jacob的女兒開心地流淚並親吻她的父親,Jacob也親吻她的女兒。

  • 治療師在此的情境中做第二次的評估,發現Jacob的意志行為大部分都是自發性或參與其中的。對Jacob這樣嚴重感覺、知覺、動作及認知受損的個案,高度控制環境提供意志的機會是很重要的,也可以藉由其他調整環境提供支持和機會的情境來誘發意志行為。


【Marc】
Marc是一個27歲的比利時男性,診斷為妄想性精神分裂症。Marc從小就有交朋友的困難,常覺得是次等的、常被戲弄,因此變得具有攻擊性。Marc在學校也有問題、濫用藥物、對權威者有對立行為。Marc在家中與父親關係差,其父亦為精神分裂症患者,住院多次,在Marc19歲時過世。其母為教師,在喪偶後獨立撫養孩子。

Marc在22歲時因幻聽影響其生活第一次住院,住院其間與某病友關係良好,在出院後住在她的公寓,並從事木工的工作,但因妄想猜疑而未能持續。不久後Marc因與女友關係緊張而住院,出院後住在養護中心,開始吸食大毒並且停藥,由於症狀加劇而再次住到長期精神照護機構約3年時間。其間Marc變得社交疏離且拒絕女友及母親探視,能力減退甚至只能做簡單的自我照顧,其他都很受限,即使是簡單的要求都會加劇症狀,隨著時間過去,Marc的幻聽變得更嚴重。

後來Marc被轉到新的病房,其中主要幫助個案找到舒適的生活方式,起初Marc常聽見幻聽中的控告及命令,即使服藥Marc仍感到害怕。Marc對所有事物失去興趣,在病房中漫無目的遊走,很少有社會接觸,只擔心自己的幻聽。幾週後調整藥物,Marc的症狀有稍減退,治療師趁機開始接觸Marc,並持續邀請Marc,使用職能表現史會談(OPHI-II)來了解Marc,雖然Marc在提供過去生活史上有困難,但這些許資訊仍然是很有用的。

Marc表示在父親過世到第一次住院中間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時候,當時他當卡車司機,工作雖然有壓力但很自由,此後又到農田工作,在戶外工作也讓他感到自由,住在自己的房子可以自己裝飾也感到很自由。然而這段自由的時間並未持久,在發病後他開始感到疏離並聽到聲音,Marc在酒吧遇到的朋友帶他一起使用藥物,使他的症狀加劇且住院。

在會談中Marc強調他過去很喜歡攝影,也有自己的暗房可以沖洗照片,且享受拍黑白照片的樂趣,但由於生病而失去這個興趣。從Marc的職能表現史會談(OPHI-II)結果可知Marc在職能認同及職能勝任上都有嚴重的受限,但在興趣方面可發現過去的攝影使其在這方面較少受到影響。治療師從中得知Marc喜歡攝影並樂在其中,認為假若使Marc重新享受過去生活中的自由感可改善其病症,而Marc也同意嘗試再攝影,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自己決定事情。

在治療師的引導下Marc到附近的圖書館借攝影的書籍、與治療師討論計劃有關週末尋找攝影器材的事宜,並在治療師建立小規模的暗房。治療師與Marc原本從過去學校生活中的照片開始,但由於太多負向經驗而使Marc無法繼續,因此Marc希望可以自己照其他的照片,治療師讓Marc可到院外與其他病友一同旅行並攝影,在過程中Marc開始有社交互動。治療師建議Marc可自己沖洗照片,但Marc在暗房中受到幻聽干擾嚴重,Marc自己提議帶手提音響到暗房中陪伴可使自己感到更舒適。後來治療師讓Marc的照片可登錄在快訊上,Marc也很開心自己扮演重要的角色,在這個過程中,Marc其他的部分也有改善,開始變得較社會化且願意注重自我照顧,並有規律的散步時間去照片。由於治療師的支持,Marc很快出院,偶爾會寄照片給他的治療師。Marc在5年後到社區的庇護性工作坊工作並且參與日間活動。

  • 由於Marc的職能認同及職能勝任幾乎完全損傷,治療初期Marc幾乎沒有意志力去做任何事,但即使Marc無法看到自己的未來,但治療師可在Marc的敘事過程為個案找到有意義的經驗,並協助個案自我充權。


【Margaret】
Margaret是一個22歲,有重度智能障礙的女生,在她學步期時有腦傷,造成他無法站和走路,需要極大的協助,雖然有手動輪椅,但需要別人協助推,她也很少有主動的下肢動作,肌肉高張力且維持有原始反射,手常握拳且無法自由抓握,由於頸部高張頭常轉向左側,無法在盥洗或做桌上活動時頭部跨過中線。她聽得懂表達的話但是只能用聲音來溝通。


Margaret住與其他身體或心智障礙的人住一起,參與發展訓練團體,每兩週有治療師諮詢一次,治療師的評估顯示Margaret的意志很低,對自己沒有信心,也不想要主動參與事情,只對與他互動的工作人員有興趣,或在工作人員鼓勵他伸手去按開關時才會笑,很少主動開始活動,除非受到大量的鼓勵,也不會顯示想要做什麼事情,但Margaret是有興趣的重視的事的,就是他重視自己的外表以及社交互動。但由於Margaret嚴重的障礙,工作人員常向不期待他參與,而 也不會要求他做出選擇。


治療師建議要提供身體上的支持來誘發Margaret開始動作,因為他對外表重視,因此鼓勵他做自我照顧的活動,包括修指甲、梳頭髮、照鏡子的活動,增加他右手的抓握能力、頭部跨越中線的能力,工作人員要與他互動時,Margaret需要伸手出來跟工作人員握手,還要轉向右邊看工作人員,這些能力的改變也使工作人員願意讓Margaret去嘗試她想做的事情。一年後Margaret從訓練教室轉銜到以工作為導向的日間活動中心,開始做有生產性的工作,並且與高功能的個案接觸,那裡有許多溝通的輔具以及電動輪椅。Margaret自己在新的環境中成長,他的口語溝通增加,也引起工作人員的注意,他現在會撿起東西放容器中,也會分類以及把百花香裝進香氣袋裡。

Margaret顯示他在意志的進展,也就是自己決定目標,他想要學習如何刷牙,雖然治療師認為這很困難,但Margaret堅持要完成。在最後一年的評估中,Margaret展現了顯著的進展,只有少量的協助就可以開始活動,且自動自發,在鼓勵中Margaret可以將挑戰當成是一種機會。現在Margaret已經可以自己申出手來跟工作人員與其他個案握手了。

  • 從Margaret的案中可見意志是達到動作功能進展的重要的因素。此外,在長期照護機構裡功能嚴重受限的個案,常不必要地被動接受工作人員的決定,由於工作人員的低期待而造成個案自我效能感的降低。


【Paula】
Paula是45歲女性,與母親同住,有輕度學習障礙、癲癎、右側無力;由於母親老邁,Paula的姊妹希望他可以獨立生活而轉介OT。治療師到Paula家中訪視,並了解需要做的正式評估有哪些,Paula的家人希望Paula可以建立生活常規,由於她的姊妹住在附近,協助他購物、整理花園、固定時間探視Paula與母親。Paula現在每週兩天擔任義工,其他時間都在家中看錄影帶。Paula表示他有右側無力的問題,因此慣用手操作物品有些困難,在語言能力有時也會有困難,無法發音,在觀察Paula做家事時發現她的處理技巧並沒有問題,但Paula自述受到藥物影響會有感到暈的情形。雖然Paula在做家事沒有顯著的困難,但Paula的母親由於擔心癲癎影響Paula做事而時常打斷她,使Paula感到很焦慮而無法專心在做事。這使Paula很煩惱但卻無法向母親表達希望可以獨立自己做。治療師在訪視後決定使用職能自我評量(OSA)、職能表現史會談(OPHI-II)、角色量表(Role Checklist)為Paula做評估。


Paula表示她很早就有動作及學習的問題,6歲第一次癲癎發作,由於她的癲癎及語言障礙被同學嘲笑,直到上高中遇到諮商師才好轉,諮商師為她重建自信並教她因應的策略。畢業後他到商店工作且有自己的收入,Paula感到有能力且很有用,也在工作中交了許多朋友、建立許多習慣來打發時間。Paula長期與母親同住,但母親較強勢影響她許多決定,家事也是母親在做,因為母親對Paula做家事沒有信心,也擔心癲癎會發作。最近Paula的癲癎常發作,因此母親減少她許多家事及休閒活動,這其中包括Paula騎腳踏車的活動。最嚴重的事是Paula在幾個月前失去了她做22年的工作,原本Paula的老闆很支持她,但是由於公司被併購且新老闆擔心她的癲癎造成工作傷害而開除她。Paula開始每週2天的義工工作,但心裡很希望回去工作,而她的職能角色嚴重受到失去工作的影響,包括失去朋友及休閒生活的機會,而家人的角色也從對家庭有貢獻變成是失能者,剩下唯一的興趣是聽音樂和看電視,因此他感到很孤獨。Paula大部分時間都禁閉在家,她的生活頓時陷入低潮,且他常因為母親擔心癲癎發作的壓力感到害怕,這一切都使Paula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癲癎造成的。Paula對於家人的期待也感到有壓力,像是家人希望她能整理花園,但是Paula很討厭這件事,然而Paula卻沒有抱怨無奈接受這樣的期待。Paula很感謝她的母親與姊妹,但是卻又對這樣的關係感到矛盾。從Paula的OPHI-II結果中顯示她的職能認同受到失去工作的影響很大,而她對於失去工作的環境受限在家也很沮喪。在Role Checklist中顯示Paula過去的角色有學生、工作者、朋友、習慣者都是很重要的,現在的角色有義工、家事維持者、家人卻只是有點重要,這是因為Paula覺得自己對家庭沒有貢獻的關係。從與Paula的討論中發現她開始對回到有薪水的工作不抱期待,對想要與母親分開居住有罪惡感,但是她又想要重新擁有朋友與習慣者的角色。Paula解釋母親年紀大且有生病,若母親過世,她不認為姊妹會與自己保持親密的關係。

從職能表現史會談(OPHI-II)的結果可清楚知道Paula對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控制感,因此治療師使用職能自我評量(OSA)希望幫助Paula從中看見對自己的了解,並且可以掌握想要的治療模式,以使找回她的控制感。因此Paula很認真地填寫了職能自我評量(OSA)並與治療師討論,Paula深深感到對於自己的癲癎失去控制,也意義到由於失去工作,缺少可以談話的對象而使自己的溝通能力退化,因此她感到無力且孤獨,而且也沒有朋友可以陪她從事休閒活動,因此治療師與Paula共同設立目標,希望可以更多控制癲癎、減少語言障礙、增加休閒活動,特別是戶外的活動、找一些朋友陪伴。完成職能自我評量(OSA)的評估使Paula對自己的治療計劃是有控制感的,且Paula也參與了跨專業團隊的會議中,表達自己的喜好與價值。


治療師的介入從藥物的議題開始,治療師找了社區的護士討論調整藥物問題,護士建議Paula可以記錄自己使用藥物以及癲癎的時間,以便了解發作的模式。由於Paula心自己使用電器的時候發生癲癎會有危險,因此大部分的家事都沒辦法做,而治療師建議可以使用特殊的器具,因此他們一起購買了可自動斷電的器具。治療師也協助Paula自己尋找語言治療師的協助,ST告訴Paula在她構音上的困難,並針對她的語言問題提供建議、提供治療活動來改善語言。接著,治療師帶Paula去障礙中心(Disability Resource Center),讓Paula從資料庫建立的社交俱樂部中選擇一個有興趣的參與,一開始Paula擔心自己一個人所以治療師陪她去了三次,在接下來幾個月Paula可以自己規律參與休閒活動且出外旅行。


Paula的母親因為健康的退化而住到護理之家,Paula也找了一戶人家住進當房客,Paula希望這只是暫時的,有一天她可以自己住。由於Paula並沒有學會許多自己住的技巧,因此治療師希望她能每週一次參加日間活動,從中有機會學習如何購物、做計劃、煮飯、燙衣服、縫衣服、做預算等。因為Paula的個人因果觀改善了,因此她也可自己探索找她想要的工作,Paula表示想要到圖書館工作,治療師帶她有學習障礙職業轉介服務的單位,為她找到了在大學及城市的兩份兼職圖書館的工作。不久,她的屋主搬到附近的城鎮,Paula開始通車,同時有另一個房客搬進來,使Paula感到沒有隱私,且屋主的青少年兒子開始會取笑Paula,讓Paula想起學校不好的記憶,因此Paula的癲癎次數開始增加,然而在Paula尋求治療師協助前,她已經可以先為自己找到租的公寓居住。五年後的現在,Paula已經自己住在補助的公寓,這是為了有癲癎的人設計的特殊公遇,且她也有一份兼職有薪水在圖書館的工作,且主動參與在許多休閒活動裡,雖然偶爾在工作中有癲癎發作需要提早離開,但她可以自己應付。Paula規律地去探望家人且一起過節慶祝,且領取自己付的照護津貼。雖然他仍有癲癎發作,但是她已經可以自己應付得很好。

  • 從Paula的例子中可見client-center的重要性及好處,可以使一個人完全地empower自己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。治療師在其中的角色就是幫助個案在適當的時間,合理地冒險,從中支持個案,使其得以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。


當個案認知功能受限時,治療師可誘發其意志,從個案過去的生活史中可得到許多線索。不論個案多嚴重,都有意志,用他們自己的方式、經驗表現出來的。治療師需要找到方法來了解個案,只要努力,即使功能很低的個案也都可以透過意志來提供有用的治療訊息。治療師需要盡可能達到以個案為中心(client-center),使個案在自己的職能生活參與中完全充權(empower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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